吴羽策x周泽楷
女装攻，慎。
这章不是车，以及小周掉线了。
17.
吴羽策难以形容他深更半夜看到周泽楷在便利店里等他时的微妙心情，大概并不全然是讶异，甚至还有几分战栗——正如香水项目的甲方反复跟他们确认新品的包装方案，似乎试图从周泽楷嘴里翘出一些足以证明这只是一个玩笑的讯息。
然而那是周泽楷，吴羽策怀着一言难尽的心情暗自同情了一秒钟甲方负责人。
周泽楷当然没有要解释任何东西的意思，江波涛熟练地顶上，开始给甲方洗脑，摩拳擦掌想要让对方认同“承认自己的产品是个国产货”与“把新品香水包装得足够高大上”之间并无冲突。
吴羽策想这话讲出来大概江波涛自己都没全信。
相信的只有周泽楷一个人。他身上有一种仿佛并不切实际的笃定，哪怕他正在一意孤行去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定会被认同吗？不一定。然而这种姿势却必然是饱含吸引的，至少对吴羽策而言是这样。他不得不承认。
甲方最后还是将信将疑地同意了新品方案，就像吴羽策回来的那天甚至在对方直直望过来的过于澄澈专注的视线里生生咽回去了险些脱口而出的疑问。
吴羽策不知道甲方的品牌总监是被舌灿莲花的江波涛说服的，还是被周泽楷足以恃靓行凶的面孔和眼神说服的，总之等他回过神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只等同调香师约好时间过去拜访了。他回了周泽楷的邮件，确认了出差的时间，着手排开要紧的工作。
正值午休，李迅给抽了骨头似地倚靠着吴羽策的办公桌，揩着并不存在的鼻涕眼泪同他家策爷哭诉如此充满创意另辟蹊径的快闪活动，那套饱经摧残因而视觉冲击更大更可怕的杰宝人偶服被随意地丢弃在办公室里的交通要道上，往来众人纷纷目不忍视地从上边踩踏跨越过去，仿佛跨过了什么足够艰难的人生险关，继而往李迅的方向投以凌迟般的愤怒目光。
李迅毫不在意地无视了劈头盖脸的愤怒，带着一脸八卦的表情凑近了吴羽策，兴致勃勃地问，“策爷，我发现了一个既严肃又认真的问题，想和你讨论讨论。”
吴羽策余光里瞥见这货一脸猥琐，并不为所动，习以为常地拒绝，“向后转，镜子看到没，抱着讨论去吧。”
李迅依言转身，大义凛然扑向了细窄的镜面，真情实感地赞美，“啊！迅哥儿！你怎么能这么帅！”
李轩遥遥喷出了一口茶。
盖才捷吃好饭回来，迎面就看见李迅浮夸的演技以及委顿在地上的巨型杰宝，把再度受到了惊吓的薇薇姑娘拦在身后，冷笑着把杰宝和李迅一道拖走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吴羽策于是打开微信私聊李轩，“小盖这孩子前途无量，该加工资了。”
李轩在那边深以为然，飞快地回道，“正有此意，迅哥儿克星，不能放走，”他想了想，又补充，“轮回是不是在招新人，最近江波涛带着的那个孙翔，好像才毕业，跟咱家小盖差不离。”
吴羽策说，“不知道。”
李轩又问他，“周泽楷没跟你讲？”
吴羽策莫名其妙，“他跟我说孙翔干嘛？”
李轩捧着茶杯默默摇头，消息发过来，“啧啧啧。”
“啧啧啧！”不知何时溜回来的李迅在他耳边跟着李轩一块儿咋舌。他这回干脆拖了张椅子，用实际行动向吴羽策证明自己身残志坚，愿意为八卦事业奉献终身的决心。
他先光明正大地探头看了看吴羽策电脑上的微信界面，看到了想看的，又不加掩饰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们家策爷今天的衣着，在吴羽策不耐烦的，看智障一样的眼神里强行作死，“我说策爷，你这两天穿得简直像……来来来先给我拍个照！”
李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手机，试图眼疾手快给吴羽策来一张全身照。
吴羽策顺手抄起一个文件袋照着李迅的脸砸过去，“滚。”
李迅身残志坚锲而不舍，仿佛过了个年终于重新捡回了自己正常的人格，重新变得能够在各种蛛丝马迹里嗅到八卦猛料的气息，当即振臂一指聊天人列表里由于信息来往频繁而十分靠前的周泽楷，“策爷你可以啊，不声不响地这就算脱团了？”
吴羽策有点没反应过来，终于施舍给了李迅一个疑惑的眼神，“说人话。”
李迅痛心疾首，“装什么！你骗得过所有人也骗不了我好吗！在下可是大虚空情报部司掌，迅尔摩斯是也！今天早上看到你车从东边拐进来，事实的真相就已经被我看透了好吗！啧啧啧，接送人家上下班，不得了，我说你哪儿来的蛋饼，科科。”
吴羽策碍于自个儿收拾齐整的妆容，只得在心里默默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不远处竖着耳朵听动静的，真正早已看穿一切的李轩深藏功与名，兀自笑倒在了桌子上。
吴羽策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迅哥儿太废了，情报部换个人吧。”
李轩说，“正有此意。”
李迅十分不在状态，“什么鬼，难道是个人都知道你脱团了？！”
助理妹子给吴羽策抱过来一摞刚印出来的资料，闻言略想了想，一脸好奇，试探着问，“咦？轮回那个帅裂苍穹的小哥？”
李迅对踹过他不止一次的十公分的高跟鞋心有余悸，原本正不着痕迹地用屁股拖着凳子往后挪，一听立刻露出了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仿佛自己八卦界中流砥柱的地位分分钟就要不保。
吴羽策觉得好笑，也不否认，毕竟搞了人家扭头就跑，最后还被大半夜堵在便利店里的尴尬境况实在不适于自爆出来与大家分享，于是顺着问道，“帅裂苍穹是什么形容。”
妹子苦思冥想，“那美颜盛世？”
吴羽策：“……”他奇异地觉得，似乎都挺合适的。
被私自盖章英俊又漂亮的周泽楷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喷嚏，踩着这个当口给吴羽策发来了新消息。
李迅挣扎着爬起来，强行凑过去跟吴羽策一起看人家的私聊。
然后显然失职已久的虚空情报部长仰天长啸，终于决定胆大包天一把，把怒火撒到吴羽策身上。
他这回十分神速地在吴羽策抄家伙揍他之前抢出来一张照片，一边飞快地往后退，一边把照片发进虚空的大群里，配字铿锵有力，“策爷这红裙穿得，分分钟好扯证嫁人了！”
微信群里短暂地寂静了一瞬，紧跟着刷出来乱七八糟的大笑表情。
李迅作完大死身心舒畅，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他自个儿扔在了交通要道上的杰宝套装绊了个仰倒，成功与被他遗忘得十分彻底的杰宝君来了个亲密接触。
吴羽策出差那几天着实有些烦躁，然而出门办事总归一切从简，总不好衣服化妆品装了半箱带走，实在不便。
因此他回来以后，又默默恢复了连自家助理妹子都叹为观止的早起一小时拾掇自己的生活作息。
要说与从前有什么区别，那就是每天早上周泽楷会提着蛋饼在路口等他。
这仿佛成为了一样心照不宣的惯例，用清晨的一段车程来维系彼此之间微妙的，又各自镇定着的牵连，然而一整天里的交集却不止这些，午饭时候交换外卖或者套餐的照片的举动让吴羽策觉得自己像个大惊小怪的手机综合症患者，连工作餐都要让手机先吃。
他每次都要这么想，等到下一餐周泽楷的照片发过来，他却还是无法拒绝他。
这有点像他对香烟的情感，总有那么一些时刻让他迫切地需要尼古丁混着薄荷的焦苦，这让他清醒，又让他更加沉醉。
他关了电脑，漆黑的屏幕映出来有些脱了妆的唇色。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需要弥补的香水和唇膏，更多的思量仍然给了周泽楷约他吃晚饭的消息。
这让他感到一点诧异，毕竟周泽楷从来也不是习惯于备受瞩目的人，哪怕他自己，大概也无法坦然直面路人投向他的奇异目光。
从这个意义上讲，如今的吴羽策同学生时代似乎没有太大区别，从不欲惹事，却也从来怠于解释。他自己知道这并不是优秀的，或者说妥帖的性格，亦或许算得上是所有横亘在他面前的艰难险道的根源。
然而他自以为的，分隔在他与周泽楷之间的悬崖、深渊、天堑，或者别的什么称呼，对于另一面的周泽楷而言，似乎不算什么大事。
他目睹着周泽楷平平静静架起了一座独木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