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羽策x周泽楷


这两天再开趟车就差不多写完了,喜。

OOC&HE。


16.


等到吴羽策终于把赶着要定下的场地问题解决了往回赶,眼看着都要三月份了。

突发事件最难处理,滞留当地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期间除了在一处上个展还没来得及撤干净的场馆里被视觉冲击太强烈的大型动物标本吓了一跳,其他倒也算得上寻寻常常按部就班,让他顺顺利利地解决了突如其来的场地问题。

况且过完年回来,除了李迅这里出了点岔子,其他项目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对比全年平均工作量来看,其实是比较清闲的日子。

一般比较清闲的日子里大家伙有对象的少不得要尽力腾出些时间来弥补加班加到飞起时被扣掉的印象分值,没有对象的也免不了蠢蠢欲动搜罗些吃喝玩乐的选项试着解决一下脱团问题,哪怕从不在个人问题上诸多纠结的,也终归要逮着难得的空闲释放一下压抑已久的灵魂,畅想或者干脆实践一下所谓的诗和远方。

巧的是吴羽策如今并不能被归纳进以上的任何一类,他仿佛正介于有对象和没对象之间,因而也并没有什么立场再讲自己毫不在意诸如此类的问题了。何况他乐得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停留一段时日,有笔电有网络,除了视频会议偶有不便,工作上几乎一切如常。

而比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更加令他感到放松的是,看起来短暂却不知归期的,严格来说算得上是迫于无奈的境况让他得以稍微远离原本的困局。

他见不到他的车,见不到楼下理应陆续重新开出来的蛋饼摊,见不到工作室里玻璃钢材质的地狱三头犬,见不到似乎贯穿始末的飞镖与靶盘。见不到周泽楷。

他无端怀念从前孑然一身的状态,当他夜深人静时下意识放下第二根烟,或者早上起来不知为何变得金贵起来的肚肠再也不满足于区区一杯清咖。

吴羽策想,他们平均每天都要不止一次地提起所谓的洞察,从巨大的数据浪潮里挑拣出来或公允或诡辩的一丁点,组合成一个足以说服自己说服甲方的结论,兢兢业业物尽其用。而当他得了空暂时抽身而出,远离了与周泽楷有关的一切时,吴羽策这才猝不及防得出了一个他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结论。

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其实与一切迷失在大数据时代的璀璨光影里,时时刻刻被准确定位而不自知的人无甚区别,从前无关痛痒的接触也好,如今心照不宣的一切也罢,他们之间的一切足以追溯到停水的教学楼,大学后门外面他租住过的老式楼房,也迫近如被薄荷糖阻止、取代过的万宝路,如坦坦荡荡挞伐侵略着他私人领地并且仿佛无所畏惧的脚步。

吴羽策认为他的道路如同无数人高考作文里写到过的那样,切实布满了荆棘,因而从来走得小心翼翼。却不料周泽楷像一簇避无可避的藤蔓,轻描淡写悬挂在他面前,他以为足以擦肩而过,却被迫在低头与悬梁当中选一样,而比绕颈的藤蔓更加可怕的是,他明明知晓其中利弊,却仍然甘之如饴。

 

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正坐在机场的咖啡厅里消磨登机前的时间。

下一刻广播里开始播报飞机晚点的通知,吴羽策望了望外面阴沉的雾气,果不其然在广播里听见了自己的航班号,以及一个十分可怕的晚点时长。

他已经算得上高效地处理了迎面而来的烂摊子,眼下的返程并不赶时间,甚至开着笔电也毫无争分夺秒干活的意思,何况接下去比较要紧的事情就是三月底跟轮回的人——十有八九会有周泽楷,去见一见新香水的调香师,且不论他同周泽楷至今一言难尽的现状,单说这个新品方案本身,他也已经早早安排妥当,除了被周泽楷单方面喷成狗的包装,似乎也不再有什么大动静的筹备需要上赶着安排了。

吴羽策漫不经心地回忆自己年前紧赶慢赶地琢磨方案的样子,一时间仿佛有点说不清足以让他在众人纷纷调休请假摸鱼的时候保持比稿期的工作效率的到底是新品还是其他——他想应该是新品,毕竟公私应当是分明的。

旁边桌上的中年男人听见了晚点的消息,一脸的无可奈何,开始打电话。他看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人到中年仍然克制不住要在公共场合自己和自己较劲儿,讲电话的声音也很大,吴羽策带着耳机也能听得很清楚。然而他的语气却十分温和,半点没有面上表露出来的焦躁,应该是在同家里人讲电话,只说自己要晚一些回去,不要等他吃晚饭,后面大概长途电话那头又换成了年岁尚小的孩子,他说话的调子也就跟着染上了一点童腔,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粗糙的大嗓门包围下的温柔腔调。

吴羽策听完他算得上冗长的电话,按着晚点的通知大概算了算抵达的时间,估摸着得要半夜,不要说晚饭,大概等他回去,连楼底下的宵夜摊子都要撤个干净了。

他想着唯一能拯救他的便利店,也不知道到那会儿剩不剩的下关东煮,不奢求咖喱味,麻辣味也可以。然后他鬼使神差似的打开微信,把周泽楷找出来,打了两个字,却又放弃了也许无足轻重的社交软件,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他隔着长途电话,颇有些陌生和不自在地对周泽楷说,“我今天夜里到。”

他这么说的时候,突然又很怕周泽楷回给他任何一句包含疑问意味的语句,从客观现实而言,他今天到或者明天到,似乎都并不需要知会周泽楷。

他不是周泽楷的什么人。或者说还不是。

然后他听见周泽楷十分平常地应了一声,跟着状似平常地问他,“几点?”

“不再通知晚点的话,大概1点到。”他感到自己缓慢地松了口气。

 

电话响的时候,周泽楷正在跟组员们一道吃下午茶。

打劫脱团狗吕泊远的兴头至今还没有冷却下去,并且竟然有蠢蠢欲动要成为一项团建日常的可怕趋势,一众单身狗仿佛要永远年轻,并且让被反复剥削狠宰的吕泊远永远热泪盈眶。

孙翔眼尖,先惊鸿一瞥瞄见了周泽楷手机屏幕上闯进来的名字,等到周泽楷略一愣怔,接起电话往外走,这才一面往嘴里塞薯条一面对着杜明挤眉弄眼,含混道,“虚空那个……怎么说来着,异装癖总监?组长的对象?”

杜明险些一口汽水喷出来,先不由分说一巴掌拍在孙翔身上,哭笑不得,“胡扯什么呢!”

孙翔不依不饶,“什么胡扯,就许他穿裙子,不许别人提两句啊。”

杜明受不了地塞了块炸鸡过去,“吃你的鸡,别瞎比比。咱平时碰到的稀奇古怪的家伙还少吗?这年头你没点奇葩爱好都不好意思说自个儿做创意,大惊小怪什么。人吴总监挺不错的,就是话也有点少。”

孙翔是分公司调过来的,过完年来报到,正赶上吴羽策前后脚出差去了,跟着江波涛往虚空跑了两回,次次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一听更好奇了,“那跟周泽楷怎么处,俩闷葫芦。”

闷葫芦之一周泽楷紧跟着踩进门来,用扣除了进出办公室的时间恐怕时长只有三十秒的电话,身体力行地向众人证明了闷葫芦与闷葫芦的相处之道。

孙翔在杜明的肘击下目瞪口呆,在吃吃喝喝的吵闹里放低了声音不依不饶同杜明咋舌,“我男朋友半分钟挂我电话必须得约架好吗!”

杜明半根薯条差点呛进气管里,咳了个半死,挣扎着问,“什么鬼你为什么也有男朋友?!”

孙翔一脸状况外的莫名其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们沉浸在嘴炮和八卦的愉悦当中,接完电话心情颇为愉悦的周泽楷默默走过去,一阵挑拣,胃口大好地端走了堆尖儿的一盒炸鸡薯条。

 

吴羽策运气还算好,总算没有再度延误,甚至还比他同周泽楷讲的时间要略早了一点。

先前他同周泽楷打电话,两边一问一答,不过寥寥数语,一如好友间不咸不淡的问候——当然大多数人是不会连出差返程的航班晚点都要郑重其事地同自己的朋友交代清楚的。

这通电话像是打开了一道被迫封印的大门,让他们再度恢复到从前你来我往的寻常状态里。吴羽策不知道这是不是周泽楷所期望的境况——应当不是,毕竟大门上鬼画符似的封印仅仅是他一手造成,与周泽楷并无关系,从头到尾迫切地要划清界限的人只有他一个。

吴羽策滞留在远方的机场里,平日里几乎算得上冷清的候机大厅里陆续坐满了航班误点的旅客,等到有人端着咖啡征询着同他拼桌时,他礼貌地收起了占了半张桌子的笔电,连着移动电源的手机拿在手里,一边吃着原本就不好吃,冷掉了更不好吃的简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周泽楷聊天。

中间周泽楷消失了一阵子,应该是有点忙,等到下班,又恢复成了正常的频率。

吴羽策于是给卖相并不怎么样的三明治简餐拍了个照,给周泽楷发过去,问他,“机场没什么能吃的,你晚饭吃什么?”

周泽楷隔了一会儿,回给他两张照片,一张是便利店袋子里装着的猪排饭和三明治,一张是已经给抿去了尖角的甜筒,还是新出的双拼口味。

吴羽策:“……”

 

受到了一波暴击的吴羽策下了出租车就往便利店走,夜深人静的时候万向轮拖在路上的声音太刺耳,他便收起拉杆提在了手里。

他折腾到现在,在机场和飞机上都没正经吃过东西,加上出差时间又有点长,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家里面有没有速食储备——就算有大概也不会想吃,毕竟周泽楷卡着饭点发给他的寻常然而足够诱人的餐点还在脑子里重播。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灯光很明亮,吴羽策漫不经心地想,到底还有没有关东煮呢?

移门伴随着千篇一律的轻快音节在他面前打开。

吴羽策一抬头,视线略过空荡荡的关东煮柜台,落在了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人身上。

这个瞬间他无端想起来前些天看场地的时候,推门进去迎面撞见的黄金蟒。还没有来得及撤展的大厅里,展台上依次蒙着防尘布,只有昏暗的入口处,高悬着的蟒蛇标本仍然毫无阻挡地悬挂在半空,恪尽职守用惊吓与震撼迎来送往所有人。

吴羽策想,也许他以为的藤蔓从来也不是藤蔓。

这个点的便利店里果然已经没有了关东煮,然而却不知为何,有周泽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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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樵

ky退散,一边ky一边蹭文出门掉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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