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羽策x周泽楷

预警——

女装攻，慎。

搞完了还是要认真工作的（。

4.

初步成型的方案被切成全屏逐页预览，劈头盖脸显示银亮的虚空工作室LOGO无甚修饰地呈现在深色的底色中央。

——仿佛若有光。

吴羽策靠进宽大的椅背里，漫不经心地想。

然后立刻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惊了个好歹，连切换页面的手指都不自觉停滞了下来。

他仍然面无表情，内心深处却已经哀嚎出声，毕竟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跟周泽楷打了一炮，副作用居然明显得都要赶上下一个周末了——喝到宿醉也不过就头疼个一两天。

他时不时就要想起来周泽楷仰面躺在他身下时隐忍的表情，在微弱的光线里仍然白到发光的身体在被他进入的时候微微颤抖，没有熄火的车子突然发出了油量提醒声，柔软紧致的内里在短促而响亮的提示音里蓦地绞紧的滋味，叹息一般的高潮。

所有这些无法忘记的细节让吴羽策觉得自己像个少不经事的愣头青，实在有些丢分。

所幸走神归走神，这几天效率倒一直挺高，吴羽策只能把这种前所未有的经历与某些人宿醉之后思如泉涌的奇葩现象类比，异想天开地认为自己在从食也性也中汲取灵感，经过了漫长的思想斗争，终于又重新切换到了工作狂的模式。

 

新来的实习生在李迅的桌子边上探头探脑，确定了吴羽策今天穿的是货真价实的男装才松了口气——虽然最近加班加得天昏地暗，不用面对鬼畜模式的老大也仍然是值得雀跃的。

实习生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拿着一打好不容易从近来连轴转简直要烧起来的打印机里吐出来的文件往吴羽策那头跑，“策爷，求签字……”

结果等他跑到吴羽策跟前，才后知后觉发现他这位现实比传言更加难搞的老大正面色铁青，条件反射地消了音，捏着手里还热乎着的文件进退维谷，仿佛面前这位永远收拾得形容妥当形象完美的总监大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吴羽策飞快地切换了自个儿屏幕上的页面，从见了鬼似的幻灯片上艰难地移开视线，从战战兢兢的实习生手里结果文件，“新项目？”

实习生忙不迭地解释，“不是不是，迅哥儿那边上周已经开搞了，合同刚签妥，”他见吴羽策仍然有点疑惑，试图继续提醒他，自个儿却扭捏得不行，“就是，上周那个……样品……他们家。”

吴羽策一愣，终于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项目，毕竟人家送过来的样品被李迅笑容猥琐地塞到了他钱包里，又转脸在周泽楷身上物尽其用了。

吴羽策面色不善，冷笑一声，翻到项目推进表，干脆利落地把李迅的项目周期直接砍了一礼拜——既然迅哥儿坚持不懈作死，那么就成全他，吴羽策如是想。

等到实习生哭丧着脸走了，吴羽策才默不作声地松了一口气，把电脑上的演示文件退出预览，找到他没删干净草稿注释痕迹的那一页——“前座椅背往前移动以拓展空间”。

吴羽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着眼于自己神游天外时仍然措辞严谨态度端正不放过任何一个想法奋笔疾书实践出真知，还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心不在焉简直要面红耳赤的可怕状态。

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方案，确保再无此类漏网之鱼，最后叹了口气，自欺欺人地承认了李迅持之以恒试图用他书架上琳琅满目的时尚杂志证明的“颜值即正义”的观点。

吴羽策慢吞吞地想，大概足够漂亮的身体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所谓的灵感源泉——以此抵消他终于惊觉的，嵌在对打炮副作用的尴尬与惊恐里，那么一丁点儿的甘之如饴。

 

年底地狱一般的比稿期终于进入尾声，然而同一时间拿下来的诸多项目还需要跟进，合同签订与项目启动，林林总总的事情说起来琐碎，到底也是要人手去做去跑的，点儿背一写，可能还要遇上几个放得出豪言之后却拿不出巨款的甲方，再怎么崩溃也只能忍受着对方市场部品牌部采购部一知半解的指手画脚——甚至还有一窍不通却自信爆表的老板股东亲自下场，对着策略方案来回扯皮，最后不出意外改得面目全非。

吴羽策刚入行的时候，总在诸如此类的场合捅篓子，甲方给他落了面子，拂袖而去项目告吹的也不是没有。早些时候方锐空了约他喝酒，每回都能有新的黑料拿出来嘲笑他，末了端着酒杯语重心长地同他讲，“跟甲方扯淡哪儿能那么耿直呢？你这样不行的策策——哎呦！”

吴羽策冷静地揍完借着酒劲儿肉麻兮兮叫他的方锐，垂着视线看向自己长裙底下交叠着的双腿，压着嗓音随口道，“你说谁不行？”

方锐虽然有点醉意，却仍然在第一时间敏锐地感到了一阵尚未付诸现实的蛋疼，偷偷摸摸地瞧了一眼自家好友的坚硬的鞋跟，忙不迭换了个姿势生怕吴羽策现在立刻马上就让他不行，“策爷饶命！”

然而方锐那回大概确实喝大了，一边讨着饶，一边却还要拼命作死，拉着吴羽策絮絮叨叨，“不过这人生大事上还是听锐哥哥一句，早日成为一个大杀四方的人妖！”

话一说完，方锐自己都懵了，天地良心他想说的是工作大事，并且真心实意要祝吴羽策早日破开困境做一个进退得当会忽悠的人精。

这个事故的结局方锐本人至今讳莫如深，而值得庆幸的是以他对吴羽策的了解，只要他自个儿不去给别人递把柄自爆黑历史，吴羽策那头断然是不屑于跟人讲他是如何把方锐揍到下不来床的。

而方锐并没有想到的是，多年以后，吴羽策仅仅为了逗自家男朋友开心，就当着男朋友一众同事的面儿，把方锐卖了个底儿掉，让他一跃成为了他所热衷的八卦故事的主角。

 

当然眼下这位形容起来颇有点千金一笑足以让一本正经的吴羽策烽火戏诸侯的男朋友八字还没一撇。

哪怕知道彼此住在同一个小区，甚至具体到了对方的楼号与楼层，吴羽策与周泽楷的生活与之前相比，也没有任何变化。

吴羽策正思考着这隔着一栋楼的邻里关系，当然还有上星期情不自禁的某种关系，是否值得他在这种场合给周泽楷解围。

给轮回横插了一脚的项目正式启动，李轩和江波涛分别带着人在无形中你死我活很是纠缠了一番以后，策略方向总算定了下来，然而跟甲方约了时间一碰头，对面的负责人突然从非常专业的品牌总监换成了采购部副总——期间落差从后者西装运动鞋的经典搭配上可见一斑。

在场众人一看这架势都有点头大，李迅已经言简意赅地在轮回与虚空共同的项目微信群里为同僚们解了惑，“大老板的亲弟弟。”

这位自封的皇亲国戚摒弃了品牌部与市场部孤身而来，只带了俩如花似玉投影都不会开的助理，又是脱外套又是泡茶的好一通折腾，终于坐定，先对着苦苦维持表情的众人评头论足了一番，“这么多钱投下去，你们就来了这几个小年轻啊。我们做的是香水，你们就喷了香水过来了？怎么说也是女人用的东西，娘们唧唧的。”

挺着啤酒肚的副总维持着一个滑稽的几乎要把扣子崩出去的坐姿，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仿佛会议室里刚刚打碎了一整瓶香水。然后他理所当然地掏了包软中华出来，助理凑过来给他点了烟，他在升腾的烟雾里环视了一圈，指了指周泽楷，“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要拘束，畅所欲言，一个一个讲吧，从你开始。讲完了我再给出指导意见。”

周泽楷与当年的吴羽策没差多少，区别只在周泽楷不至于明面上翻脸，况且有江波涛在，这种场合基本没他什么事，所以他一时无言以对。

江波涛略皱了皱眉，显然也没想到甲方能画风突变至此，思虑了那么一瞬，刚要开口，却冷不防被会议桌另一头的声音抢了先。江波涛朝那头望过去，只看见李轩一面孔的意外与惊愕，说话的却是之前开会基本跟周泽楷一个发言频率的吴羽策。

吴羽策看也不看轮回那边，“许总，毕竟是虚空牵头的案子，我们这边先讲，您看可以吗？”

而当吴羽策的讲解第五次被打断，所有人被迫再次听城乡结合部画风的副总洋溢着激情的狗屁不通的“指导意见”时，虚空的人已经震惊到麻木了——如果是平常的吴羽策，大概这啤酒肚还没坐定，他已经合电脑走人了。

李迅偷偷摸摸戳开了李轩的微信私聊，“老大，策爷这是中邪了啊！”

李轩刚刚在桌子底下掰着手指头算完自家总监去年炒掉过多少甲方，看到消息悲从中来，“中邪了啊！”

吴羽策显然没在意近在咫尺的同事已然展开了想象的翅膀的心理活动，等到油脑肥肠自我感觉良好的副总终于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训话”，留下一屋子二手烟拍拍屁股走人之后，吴羽策一面就着投影把被改得一团糟的方案整个删除，一面趁着昏暗的投影环境往周泽楷那里匆匆看了一眼。

却不料周泽楷也在看他，甚至看得十分光明磊落。

而视线对上的时候，周泽楷好看的眉眼间浮现了一些更动人的笑意。

这笑容光风霁月得很，却又莫名让吴羽策想起某个纠缠他许久的场面，也许是因为差不离的晦暗环境，也许是这个人无论在那里都熠熠生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