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x周泽楷 ABO


4.


耳麦里传来Omega言辞吝啬的指挥,“左十米。右二十米。上。”

黄少天一头雾水地停在监控死角里,看了看潦草布防过的废弃建筑——叶教官穷困潦倒到只能就地取材滥竽充数——发了霉的天花板,认为这里并不会有高大上的暗道可供通行,“宝贝儿先等等,你让我上哪儿啊?”

“宝贝儿——”那人在他耳道深处轻笑一声,像是烟花的火星子烟熏火燎地溅了进来,“通风管。”

 

 

黄少天憋屈地钻在通风管道里匍匐前进,苦中作乐地自我安慰一回生两回熟,何况还有他兄弟水管工马里奥红破天际——再多来两次,大概世界上一切建筑的通风管道都得被他逐一征服,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功。

从喻文州联系他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个小时。按照局里的情报,经过了复杂繁琐的筛选最终发到黄少天手里的是目前情报局重点怀疑的对象。

白龙头的赌场在鱼龙混杂的G区一家独大,而身为招风大树理应经历的一切负面影响与他毫无关系,可见赌场在G区盘根错节的影响力。当然诸如此类的事情更只得公安系统的同僚操心,情报局之所以往G区安插情报人员,更多的是为了涉黑问题之上的龃龉——从三年前卧底身份大面积泄密,情报系统损失惨重,到如今白龙头一手遮天,大半产业明目张胆轻描淡写地洗了白,孤身一人深入险境至今的黄少天连同他背后日日筹谋大概谢顶都要比旁人早几年的情报局战友们最想做的就是立刻马上揪出白龙头背后那位位高权重的高层。

喻文州让他查的这个人往大里说,就是连通白龙头与那位大人物的桥梁。

白龙头自从以不那么光彩的手段接手G区赌场之后,为人谨慎是出了名的。他甚至在一切见不得光的生意上摒弃了现代化通讯工具,鉴于任何电子设备总有被监控或者窃听的可能。他在这方面十分有自知之明,并没有要和最先进的技术手段硬碰硬的意思。

因此情报局十分头大,只能大海捞针似的挨个排查所有同白龙头有过接触的可疑人员——通讯回归于最原始的信函与口述,相关人员的行动轨迹却避无可避地被暴露在天网系统的监控之下。

再谨小慎微惯于伪装的人,总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三年间其实情报局陆陆续续追踪过好几个替白先生做事的人,然而最终结果不外乎白龙头察觉之后自个儿剪掉了无关痛痒的指甲片儿——决计称不上壮士断腕,相比之下追查到最后能够端走一两个白龙头的皮包公司已经算得上不错的结果了——总之任凭他们砸下去多少人力,总与最要紧的那条线相去了十万八千里,长此以往,哪怕是闷头干活压根不必面对高层施压的基层人员,也难免感到泄气。

而现在,不断尝试与不断失败交织出来的局面里,或许是联络人员太不小心,或许是日积月累端掉的贼窝终于让白龙头感到了些许威胁,总之警局对面苍蝇馆子门口的摄像头拍下来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G区的棚户区里,小心谨慎地借着——远远勾着最重要的那条大鱼的鱼线终于在情报局的眼皮子底下轻描淡写地动了动,平静的水面荡漾开来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涟漪。

喻文州现在很激动,他激动的方式是不由分说压榨了刚刚值完黑社会赌场心力交瘁的夜班的同僚;黄少天也很激动,他激动的方式于是只能是凭借着自己对赌场三年来的了如指掌,一头扎进了与他缘分不浅的通风管道。

赌场里门禁森严,哪怕是黄少天这个级别的ID卡都去不了较高的楼层,也就是他人缘好,时不时有人要跟他换个班,总算让他把整栋楼逐渐摸了个透,而令人遗憾的是,这个固若金汤的黑社会大本营里,竟然有些像当年那个经费不够因而过于简陋的演技关卡——只有通风管才是他最终的征途。

然而目的明确的探查还是无法正大光明地上去的——鉴于照片里的人黄少天自己毫无印象,这就可以直接排除那些经常跟他一起混迹在楼下几层的小混混了。作为白龙头与内鬼的联络人,这个人必然不会离赌场太远,要么是在连赌场工作人员都难以接触的高楼层,要么混迹在对面的棚户区。

黄少天直觉这人势必躲藏在赌场楼上深居简出,毕竟按照他对棚户区的熟悉程度,那并不是一个非常适合隐藏身份的地方,何况还有无处不在的天网系统。

 

无论设想多么美好,蓝图多么宏大,电影剧本里拿来做主角的卧底朋友多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轻描淡写力挽狂澜,现实总是骨感——骨瘦如柴也不足以形容的。

黄少天勤勤恳恳钻完了每一个能钻通风管的楼层——赌场大楼结构复杂,别说格局,连有些楼层的层高都是不一样的,在一片灰扑扑的黑灯瞎火里要准确地找到可以下地的监控死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连洗衣房都翻了一遍,最终还是只能承认,这一趟又他妈白跑了。

他甚至仔细思考了自己马不停蹄赶来找人是否正确,鉴于他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几天白龙头盘桓在赌场里显然是为了迎接什么贵客,然而当他后知后觉自我代入了与内鬼联络的中间人,按照白龙头的风格,应该不会立刻跟这个人见面,等到确认过联络人并没有被“尾巴”跟上再见面才是更安全的做法。

这么一想,黄少天便不自觉地起了一层白毛汗,他飞快地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来路,反复掂量过每一个细枝末节,确认了自己确实没有暴露的风险,这才重新放下心来。

至于眼前这个令人泄气空手而归的局面,黄少天稍微遗憾了那么半秒钟,便十分混不吝地想,非战之罪,不必放在心上。

倘若在三年前,这种充满自我安慰的想法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黄少天这样的人身上,他天生是个尖锐张狂不可一世的家伙,出类拔萃到足以在最优秀的特训营里脱颖而出,成为情报局前辈一眼看中的奇葩。

然而三年的卧底生涯狡诈地磨平了他,锐利与沉稳在他身上奇异地和平共处起来,从不放弃的坚韧又匪夷所思地教会了他徐徐图之的意义,他开始习惯功亏一篑,习惯一无所获,习惯生杀予夺的赌场龙头清理条子的刀尖险峻地从他身边掠过⋯⋯也习惯了维持一个G区随处可见疯狗似的Alpha的张扬,以掩藏不告而别的想念。

最后一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落地的通风口近在咫尺,黄少天收回了自己险些在枯燥的爬行中彻底离家出走的神智。

与其他通风口相比,这一个口子外头的光线要格外亮堂一些。这是唯一一个露天的通风口,外面是十一楼的室外泳池,这一层通常用来招待白先生各种生意上的客人,设施上十分豪华,而相对的,因为往来出入的都不是自己人,与其他楼层的割裂感也比较强,虽然黄少天还是顺带着准备下来看一眼,到底没对这个白先生自己都防备着的地方抱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

当然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理应时刻与意外为伍的卧底。

这以外不仅在于他刚刚落了地,冬天理应无人问津的户外泳池大门就被人直截了当地推开,更在于门被推开之前,门缝里已经伴随着慢条斯理的脚步声安稳飘散过来的信息素气味。

——黄少天在这阵熟悉的薄荷味道里酝酿出了一个如同白日见鬼的表情,因而十分理直气壮地错过了重新爬回通风口的良机。

又或者他条件反射一般地拒绝在这人信息素的包围里展示他熟练攀爬通风管道的英勇身姿。

而祸到临头胡思乱想行为迟滞的结果是,他不得不在对方推开门的瞬间飞快地退后两步,摒住呼吸把自己滑进水池,留下一道也不知道对方看没看到的窜天猴似的残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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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樵

ky退散,一边ky一边蹭文出门掉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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