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羽策x周泽楷


女装攻,慎

OOC&HE。


12.


淅淅沥沥的一场冬雨一直下到了小年。

大概是年关在即,大家都眼巴巴等着放长假,连日常式的办公室八卦都不怎么提得起兴致——吴羽策日日提着在CBD里可谓难得一见的珍馐的竹蜻蜓蛋饼进办公室,也不过得来李迅懒洋洋一句“策爷早晨还有时间买蛋饼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甚至都懒得去驳斥吴羽策自己蛋饼吃得欢实,却不让他在办公室里吃泡面的双重标准。虚空各种意义上的情报专家急吼吼地把手里的活收拾妥当,便攥着攒了一年的年假和调休提前暂别了仿佛永无尽头的战场,背起行囊义无返顾踏上了已然深陷地狱模式的春运征途。

从这个层面上而言,平日里自诩标新立异特立独行的广告人在某些场合和时刻也仍然是要回归传统的,而判断是否在行业的征途上大彻大悟的标准,恐怕也与对传统与革新的理解不无关联。

李轩一直磨蹭到了办公室里跑空了大半,才交代遗言似的同吴羽策交接了过年期间需要处理的遗留问题,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唉声叹气地踏上堵得严严实实的归途。

过年归心似箭是常态,却也有那么些个耳熟能详,随着年龄增长而日益腥风血雨的问题亟待解决。李轩去年回家了多少天,就被迫照着一日三餐相了多少天亲,拿他年后惊慌失措逃回来时的话讲,见过的姑娘得绕小区一圈。有了前车之鉴,李轩今年自然要学乖一点,总不会上赶着回家找虐,要不是家里二老放出狠话,胆敢除夕回家就让他年夜饭回味一顿小时候的竹笋炒肉,李轩还能继续赖在办公室里。

然而个中酸楚,他能够当笑话似的讲出来博大家伙一笑,却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同吴羽策倒哪怕一句的苦水。

他同吴羽策自然是投缘的,刚巧家里住得也近,算算从吴羽策头一年拒绝跟他结伴回家过年到现在,竟然也到第四个年头了。四年里吴羽策除了当中长辈去世,匆匆回去了一趟,其他时间都没有回过家。

他不曾同李轩讲起过缘由,或者说吴羽策这样的人,谁也不至于让他敞开了心肺去讲自个儿的事情。只是到底几年的搭档做下来,李轩又不傻,无非那么一两个无法调和的矛盾。

性格,性别,性向,讲起来也有趣,同“性”字扯上关系的词汇事实上每一样的都足够磊落坦荡,却始终要在太多人的眼里、嘴里变得太过不堪。

大城市里充斥着异端的行业接受起来毫无压力的事情,放到家乡的街坊邻里鸡零狗碎里,便是天塌了似的大事。不怪在一线城市待久了的年轻人再也不愿意重返家乡,哪怕是家乡。

李轩这么想着,一边又因着险象环生迫在眉睫的春节假期,觉得自己恐怕也没有功夫去担心吴羽策了,何况孑然一身年年春节留守还要趁着空城到处转悠的吴羽策这春节过得大概比他要舒坦,更不要说今年他还有周泽楷。

李轩把给家里面带的年礼严严实实塞进了后备箱,一时间颇有些悲从中来。

 

周泽楷送走办公室里最后一个同事,把春节期间涉及到执行的项目整个拷进硬盘里,又往手机里导了通讯录,以免空岗期间出了什么状况。

这个项目是吴启和杜明做的,他从头到尾没参与过,然而甲方某次过来轮回面谈,项目负责人却对周泽楷印象深刻,得知过年期间周泽楷暂时接手,立刻在项目微信群里找出来刚刚加进去的周泽楷,不遮不掩递了好友申请过来。

周泽楷没有理由拒加甲方对接人,自此被迫面对一日三餐似的信息与表情的轰炸。

无非是长得好,他自己知道,却仍然困惑,毕竟隔着微信对方恐怕看不见他的长相,总不能差不多半年前的“惊鸿一瞥”足以让她依靠回忆来忍受周泽楷三棍子打不出半句话的对话风格。

实际上他从挺早的时候开始,就认为长得太好也是一种苦恼,漂亮的皮相为他博取了太多的瞩目与关注,大部分是善意的,却也有少部分是意外,而无论是哪一种眼神,曾经都让他倍感压力,颇有些无所适从。只是这话讲出来实在有些欠打,何况讲出来这个行文本身对他而言也颇有些难度。因而这个不那么友好的想法只一直留存在他心里。

然而他现在要推翻这个摇摇欲坠的想法了。

跟吴羽策上过了床——又或者说从来也没有床,周泽楷忍不住想,假如他没有如今的皮相,没有宽肩窄腰长腿人鱼线,吴羽策那样惯于自持,仿佛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人,还会情不自禁不分场合跟他做爱吗?

只是他终归不会长着一张路人甲的面孔,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问题。周泽楷一边毫不在意地想,一边慢吞吞地清理邮箱,以免自己的邮箱在春节的订阅和促销轰炸里爆掉。

让周泽楷没有料到的是,就这么一个临放假前的小动作,也能阴差阳错牵扯到他同吴羽策那点理不清的事情上。

他前阵子往虚空那头发过去的新品亮相方案突然有了回应,来自吴羽策工作邮箱的回复邮件在这个节骨眼上挤进了他的收件箱。周泽楷有点惊讶,这回复比他预料的要早得多,毕竟临近放假,总不好上赶着开新的阶段性项目,凭空惹得归心似箭的同事怨声载道。

周泽楷于是也不急着走了,他家就在同城,雷打不动每个月都要回家过个周末,实在没什么挤春运过春节的概念,南边也不怎么过小年,只等着除夕夜大街小巷统统空下来,悠哉悠哉回家,喂猪似的从年三十吃到正月十五,就算是阖家团圆过了年了。

新品阶段是轮回主导,虚空那头只需要大概配合,确保阶段性项目不至于偏离策略主线,因而吴羽策虽然回复给的认真周全,措辞倒也委婉。

周泽楷大概看了遍,吴羽策跟他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要讲得出好的故事,免不了实地去走一走,不说别的,新香水的调香师总是要见一见的。这就是虚空那边吴羽策要亲自跟项目的意思了,周泽楷在空空荡荡的轮回办公室里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他把吴羽策的回复邮件高亮出来,打算年节里抽些时间再打磨一番落地方案,一面顺势给吴羽策去了个微信消息。

 

一枪穿云:邮件收到了。

鬼刻:你还没放假?这都几号了。

一枪穿云:你也没。

鬼刻:我留守。新品时间还宽裕,我估计开春那会儿去一趟刚好。

一枪穿云:三月底去。

鬼刻:嗯,差不多。

一枪穿云:不回家?

 

周泽楷倒是没想到吴羽策过年不回家,只是他刚刚问出口,就突然有些后悔了,毕竟稍微一想,就该猜到不外乎对方那点不遮不掩的事情。真要追溯起来,他跟吴羽策真正说上话,也要归功于那群歪瓜裂枣的混混背后不知哪位恐同人士。

他记起来前些日子吴羽策当面讲破了蛋饼上的葱花的事,心想这人大概终日也不懂如何给别人留点余地留条退路,实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说留守虚空,大概也就是回不去家的意思,自己上赶着揭人家疮疤,尽管知道吴羽策那样的性子恐怕也不会在意,到底还是不好。

他正懊恼,吴羽策那边却在一阵沉默之后,重新发了消息过来。

 

鬼刻:无家可归。

一枪穿云:……

鬼刻:你要不要陪陪我?

 

这话讲得突兀且暧昧,尤其是这些细雨缠绵的日子里蛋饼与搭车的事情还不曾有个切实的说法。然而周泽楷却莫名想起来年头上那次项目会上吴羽策给他解围的样子。

那让他移不开视线。

 

周泽楷提着送洗过了的衣裤走进虚空的办公室时,到底是有那么一点震惊的,尽管他只是略僵了一瞬,并没有表露在面上。

吴羽策这阵子闲下来了自然心情愉快,没什么压力需要排解,犯不着折腾自己,只是脸上仍然妥妥帖帖化着妆。给眼妆强调过的视线落到周泽楷身上,他便笑道,“连个吹牛的都没有,总要消磨消磨时间。”

虚空的办公区域里折腾得十分另类,隔断处用上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摆件,墙壁和天花板上还作了涂鸦,只剩下李轩座位后边挂着大幅毛毡地图的墙壁幸免于难。如今墙上李轩大大十分喜爱的航海地图已经给摘下来卷在一边了。吴羽策从会议室搬了个投影仪架在李轩桌上,正冲着硕果仅存的雪白墙壁放电影。李迅桌子边上的地狱三头犬摆件还给他费劲挪到了“电影屏幕”的正前方,平坦的背脊上散着几样零食,当然还有雷打不动的万宝路。吴羽策的保温杯搁在中间那个仰着的狗头宽阔平整的前额上,边上一个沙发椅,堆着靠垫毛毯。

周泽楷:“……”

这消遣的动静也太大了,周泽楷转念一想,这人大概是个年年如此的熟练工。

他把吴羽策的衣服递过去,也不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吴羽策随手把衣服塞进储物柜,一转头看见周泽楷毫不客气地占了他先前看电影的沙发椅,便收拾了零食,坐到了地狱三头犬背上,因为角度问题,倒像是在俯视陷在早就焐热了的的沙发椅里的周泽楷,“你什么时候回家?”

周泽楷老老实实地说,“年三十。”

吴羽策自然不会去深究周泽楷为什么要等到除夕才回家,这话说出来就像是越界了,他十分随意地指着墙边那套已然扭曲了用途的飞镖靶盘,换了话题,“一会儿出去吃?趁餐厅还没全关门。”

周泽楷点点头,凑上去看了两眼他们更新了些什么吃食上去,然后弯腰捡了支飞镖。

吴羽策在边上随口道,“上回迅哥儿说你们家小江也试图搞一套放轮回,到底搞了没啊?”

周泽楷说,“没。”

然后他不当心一个分神,飞镖出手就知道要遭。果然飞镖锐利的尖端连靶盘的边缘也没擦着,径自在充斥着涂鸦的墙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噪音。

周泽楷难得觉得尴尬,这也能脱靶,实在不想去提,更何况还划了人家的墙壁。然而他正要走近去看看涂鸦上留没留下印子,周围便是一暗。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电影闪烁的微弱光线里,吴羽策从他背后抱上来,凑在他耳边的声音十分亲昵。

他说,“那就在这里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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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樵

ky退散,一边ky一边蹭文出门掉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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