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乐x王杰希

花草组来了！是个HE。

不出意外是下厨房系列的最后一个CP（。

1.

K市当地的纸媒在张佳乐第一次退役的时候做了一期专题，试图与潸然泪下的年轻人讨论一下电子竞技的影响力，同步到报纸官微时配了一张岛国某位歌手演唱会上观众整齐划一挥舞毛巾的图片，与包围了百花俱乐部声嘶力竭的粉群照片拼接在一起，潜台词是邪教不分国界。

当时张佳乐正处于主动与外界断联，所有社交账号全部停用的状态，所以他只看到了折起来塞在牛奶箱里的报纸。他一边掀开酸奶的盖子，一边习惯性地展开竞技版面，迎面一行巨大的字——“荣耀到底有多火？”

七赛季的张佳乐想，荣耀会点燃除了他以外的所有时空。

他这么想的时候，仿佛已经忘记了第二赛季伊始百花战队转个身就能蹭一身墙灰的训练室里足够年轻的百花副队那句“非荣耀女神不娶”的玩笑。

被一个大写的基佬强行退婚的荣耀女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牵扯出来一抹平静的微笑。

于是不久之后，从很火的荣耀里急流勇退的张佳乐就站在北京城喧嚣的夜色里，面临着露宿街头。

失联已久的张佳乐握着钱包被顺走之后全身上下唯一能拯救他的只剩下10%电量的手机争分夺秒翻着通讯录。他在孙哲平的名字上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想着对方真人PK的战斗力，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放过了他的老搭档。

最后他给王杰希去了个电话。

然而张佳乐并没有想到王杰希直接把他拎回了家，他在电话里只拜托对方出来帮他开间房。他自认为还没有跟王杰希熟到可以睡到对方家里去，哪怕他们睡过。

 

严格来说那是很久之前的一个意外。

如果让第四赛季的张佳乐来回答“荣耀到底有多火”这个问题，当年如日中天的百花副队长大概会打开手机里某限定了性取向的交友APP来实力展示一下高高挂在榜首的荣耀标签，以证明他爱得深沉的荣耀女神在风马牛不相及的特殊群体中的影响力。

因为交友APP的事情，孙哲平平均每天要揍他两次，比起张佳乐义正言辞的“反歧视”呼声，显然当时的百花队长更崇尚暴力美学，随时用拳头阻止着张佳乐诸如吃菌出柜约炮之类的可怕企图，以避免这人成为百花非战斗减员的第一人。

这一年输掉季后赛的百花副队长一点也不慌张，跟队里的小朋友们勾肩搭背，一道被孙哲平领着去撸串，很是祭奠了一番五脏庙，吃饱喝足出来，还要在百花楼下的便利店买两瓶酸奶，玻璃瓶子的新希望，口感说不上特别，唯独瓶子好看，镂空的印花边上一个像模像样的鲜红章子，“昆明记忆”四个字缱绻得不得了。

张佳乐迎着孙哲平看智障的眼神，强行要他承认自己手里的酸奶美颜盛世独一无二，然后他大半夜吭哧吭哧洗干净瓶子，在夏休期开始的第一天破天荒起的个大早，跑去鲜花早市买了一捆玫瑰。

最后酸奶瓶子里勉勉强强挤进去五六朵被他剪得半长不短的花，剩下来的堆了半张桌子，孙哲平迷迷糊糊给他吵醒，眼睛没睁开来先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心里只剩下弄死张佳乐一个想法，张佳乐情急之下随手扯了张他收藏的报纸，顾不上报纸上他自个儿傻不拉几的笑容，爆手速包了个奇形怪状的花束，还贡献了他丢三落四只剩下最后一根的发带，扎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然后手机震了震，某个APP上跳出来一个张佳乐习以为常的邀约提醒。他当然没这个胆子，不当心搞出来个新闻，记者还没来得及包围百花，孙哲平大概已经把他打残了。他随手打开了对话框，正要十动然拒，为自己只撩不约的黑名添砖加瓦，看到对方资料里眼熟的手机号码却停了动作。

张佳乐一脸微妙地把那个电话复制到自己的通讯录里，看到王杰希的名字时眼皮一跳，然后他鬼使神差地跟不知道为什么跑来了百花地盘还约炮约到他头上的微草队长约了时间。

张佳乐把经过他的璀璨仍然艳丽的花束递给王杰希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不久之后他再不会有心思有时间去买一块钱一朵的玫瑰，正如他不知道新希望给每一个城市都做了同款的酸奶。

正如他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折戟季后赛却仍然意气风发全然不在意。

他带着远道而来的后辈从堵得严严实实的车流里心有余悸地穿过，路过他从前打黑赛的网吧非要偷偷摸摸拉着魔术师上去烧了两把显卡，穿街走巷寻了条异香扑鼻的巷子去吃腊排骨火锅，吃完给人家买酸奶中的战斗机昆明记忆还忘了拿吸管，最后粘稠的老酸奶统统用作了异途。

那时无论是谁，都以为他们过于年轻，年轻到不必对未来有太险峻的筹谋，年轻到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拿那个触手可及的奖杯。

然而事与愿违。

 

张佳乐从戒指与奖杯的撞击声里惊醒过来。

他曾经做梦也想要的东西却从来没有真正出现在他的梦里，他从前失落又庆幸，以为至少不必在夜深人静或晨曦微明独自承受得而复失的酸楚，以强调他不曾拥有的事实。

而眼下这个他视之为心灰意冷的终结崭新生活的起点的时刻，两次在他面前摘走桂冠的微草队长的公寓里，他始料未及地梦到了如今避之唯恐不及的场面。

张佳乐揉着眉心缓缓坐起来。王杰希的公寓并不算大，张佳乐据理力争避免了一个人或两个人一起睡主卧的局面，睡到了王杰希书房的折叠沙发上，所以他略一偏头，就能看见属于微草的，属于王杰希的，两次联盟总冠军的奖杯与戒指。

张佳乐想真是自作虐不可活。

他摸黑爬起来，从冰箱里摸了瓶王杰希路上停下来给他买的北京记忆拎在手里，跑去敲了王杰希的门。

第二天他醒的时候王杰希早就走了。

床头柜上留了张龙飞凤舞的便签纸，言简意赅介绍了一款外卖APP，顺便提醒他记得找人帮他补身份证，便签上面大模大样压着一瓶还没开封的润滑油，传神地拒绝着酸奶的另类用途。

张佳乐懒洋洋地爬起来，心想这个剧情里该有个丰盛的早餐，然后他推门出去，桌子上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张佳乐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撇撇嘴，“还不如鲜花饼。”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北京城大概是买不到出炉时连空气都甜得腻人的鲜花饼的。

 

张佳乐深谙一走了之的一切，毕竟是百花队长的必备技能。

倘若他没有搞丢身份证，无论是北京的炮友还是百花的后辈，大概也和职业群里那些看到了退役新闻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想要与张佳乐闲扯两句的职业选手一样，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唐昊接到张佳乐电话，劈头盖脸拿方言操了他一顿，如果不是隔得太远，他必然是要斥诸拳脚的。百花的队风向来彪悍，并不仅仅因为副队长抽风频率太高太欠揍，还要归功于一度把方言梗玩得十分透彻的百花粉。孙哲平还在役的时候吃过闷亏，记者招待会上一句婉转曲折最后还被消了音的“煞笔”直接导致隔天论坛里一水儿放飞自我的帖子，兴致勃勃讨论他睡没睡过张佳乐，睡过几次，睡出了什么姿势。所以他再也没骂过张佳乐，他直接上手揍。

直到带头殴打张佳乐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百花，留下一地支离破碎的、过于迫切的野望，百花的第二任队长才终于看起来不再抽风。结果看上去一本正经打起比赛来不苟言笑的张佳乐不是不抽风，在唐昊看来他简直是把两年多的抽风份额攒了攒一口气消耗殆尽。他试图学孙哲平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奈何身外之物多到令人发指，发膜面膜水乳精华防晒霜七七八八装了半箱子，最后还是被唐昊拦在百花的大门口，揪着领子骂“张佳乐你日龙得很！”

张佳乐偷偷摸摸看一眼唐昊从正在装修的前台顺出来的板砖，试图找个不那么拙劣的借口以便全须全尾地逃出生天，然而他略一回想，曾经在他脑子里刷足了存在感的诸如呼啸对面的猪排饭虚空隔壁的肉夹馍烟雨楼下的萝卜丝饼之类的东西统统无影无踪，只剩下荣耀日复一日占据着他全部的年轻的过往。

然而他对唐昊说他不爱荣耀女神了，要去浪迹天涯寻找真爱。

结果人才跑了没几天，就打了个电话过来让唐昊给他补办身份证，还点名要吃鲜花饼，唐昊想你真能干，问他有没有露宿街头，张佳乐想了半天，只好实话实说住在炮友家里，顺势隐瞒了炮友的名字。

唐昊简直气了个仰倒，心想你不是去找真爱了吗，扔下了整个百花去打炮，张佳乐你真是狗。

他怒气冲冲地帮张佳乐补办好身份证，找了家门店买了箱鲜花饼当场就要寄出去，付钱的时候店员指着收银台上的荣耀账号卡跟他说两箱送一张账号卡。

唐昊说，“两箱。”

他把崭新的账号卡和崭新的身份证一并塞到了鲜花饼的快递箱里。他给张佳乐寄了一箱，自己拎回去一箱放在了训练室里。他并不爱吃甜食，或者说百花战队除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的张佳乐，没有人特别爱吃鲜花饼，他们挣扎了很久，才终于扔掉了箱子。

所以这个时候，未来的呼啸队长对于曾经的百花队长的回归其实是抱有期待的。

他想张佳乐还那么年轻，他们还有未来的许多个赛季，不应该轻易结束。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比张佳乐更加年轻，年轻到以为少年人的起点就是家，尚未知晓英雄四海为家。

 

张佳乐拆快递的时候王杰希正好回来。

刚刚拿下第二个冠军的微草队长夏休期也很忙，训练营里即将签约然而过于脆弱的少年人几乎让他操碎了心，回家还要面对一个原本也说不上多熟悉，如今更是全然陌生的张佳乐。

他们在荣耀之外的交集少得可怜，而其中的大部分场合都居无定所不穿衣服。是以王杰希并没有想到自家公寓在短短数日就被张佳乐的快递堪堪淹没。

张佳乐吃第一口鲜花饼的姿势有点像他队里的姑娘痛经到忍无可忍奔去吃止痛药。王杰希看他嘴里叼着饼，从信封里拆出来两张卡片，一张塞进新买的钱包，一张随手丢在了桌上。

王杰希拿起那张边角上印了个鲜花饼LOGO的账号卡，终于替太多人一并问他，“你真的不打了？”

张佳乐满不在乎的样子，正连着电视屏幕打单机，手柄按到飞起，“不打了。”

他想王杰希放弃了魔术师能接连登顶，他没有了孙哲平就什么都不是。

他想张佳乐什么都不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