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天x周泽楷


很无聊的短篇……一发完结。

感谢糊糊 @机械之心 与我分享的题目(。)


像一场雨


其他部门的姑娘们对有着猴山美称的研发部的吐槽和赞美大概是荣耀公司的日常之一,足以写进日报周报月报的条款里凑字数。

譬如行政完全可以针对研发部永远昼夜颠倒的工作时间出台诸如朝九晚五其余时间中央空调自动关闭的节能减排新举措,譬如人资大概也能整理研发部五花八门宛如大学男生宿舍之间相约打球斗殴的社团活动推广到全公司美其名曰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譬如运营部门理应投诉这群吃饱了撑得慌的技术们给做的内部后台里充斥着彩蛋填错一项就跳出来诸如“这也会错你到底行不行?”一类的嘲讽提示。

总而言之,技术哥哥们到底是刷足了存在感,足以成为姑娘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在周泽楷入职的那天达到了峰值。

周泽楷作为荣耀研发部新来的程序员,既格格不入,又十分和谐。

倘若遵循普罗大众对程序员的误解,周泽楷显然是一朵在一众抠脚技术宅当中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然而如果把他放进荣耀研发部,倒不至于那么独树一帜——充其量是各路奇葩中的一份子。

当然公司里泡茶的,等咖啡的,拿快递的,分零食的,高举着上午茶下午茶大旗到处拼单点外卖的姑娘们迎来送往无数次从周泽楷座位边上路过,与技术部区域里的猫山狗海画风迥异的安静也许是原因之一,但其中的决定性因素毋庸置疑是那张过分好看的面孔。

这年头,颜控都是过于坦然的。

技术总监不张嘴的时候,看起来也许是个技术宅该有的模样——当然这显然是个岌岌可危的假象。无论是前赴后继还没来得及从HR姐姐甜美的笑容里回过神来就给叶修噎了个半死的面试者,还是藏龙卧虎的研发部里无一例外在会议上被喷成过狗险些就地撸袖子造反的精英们,都可以分分钟甩出一箩筐的硬锤来论证叶修这货多么一言难尽。

因此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一个足以和叶修正面肛并且至少从不在话量上落於下风的黄少天就显得尤为“出类拔萃”。

出类拔萃的黄少天很看不上格格不入的周泽楷。

不仅仅因为众所周知的他与周泽楷之间的反差,还带着一点更加讳莫如深的缘由——他自认对周泽楷的了解显然要比公司里任何吃喝都要强行捎上周泽楷一份的姑娘们更甚一筹,知晓这人出众又纯良的表象下切开黑的本质。

这未免也太一言难尽了些。

 

黄少天最早认识周泽楷的时候,连喻文州都没来得及修炼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大魔头,尚且会在黄少天手忙脚乱收拾他那会儿还没被孙翔从数量上彻底超越而在男生宿舍当中显得尤为壮观的衣服鞋子,并且悲惨地发现理应被一并打包了拖下楼再扛上楼的公共移动硬盘以及荣耀周边宅伞——传说中的“妖刀冰雨”同时不见了踪影时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来。

喻文州起先没能理解黄少天的慌张,毕竟里头放的课业文件喻文州早给另外备份存了档,并且实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移动硬盘这种怎么看怎么易于失踪的玩意儿会理直气壮地跟黄少天的衣物混在一起。

等到黄少天本就利索的嘴皮子在十万火急的BUFF加成下三倍速讲完了前因后果,连本来爬了两趟几乎阵亡在当场的郑轩都一个鲤鱼打挺从还没来得及铺上被褥的床板上蹦跶起来,嚎叫道,“我的天哪黄少!你丢什么不好,居然把我的小姐姐们弄丢了!我跟你拼了!”

黄少天尽管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大家的小哥哥小姐姐们被他弄丢了的事实,却犹不死心,又从头到尾把自个儿的行囊翻了一遍,嘴上还不闲着,“你的小姐姐们根本不是重点好吗,别人打开了也就当动画片,反正你死宅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搞不好大家还要说句‘不愧是轩儿’——我那些收藏才棘手好不好,小爷可是柜还没出的五好现充青年!”

喻文州冷眼旁观,一时间竟然没想明白该先吐槽他俩公然往公用的移动硬盘里塞小电影和H漫的行径,还是该先吐槽这两个傻逼竟然忙着打嘴炮不知道回头去找移动硬盘。

最后还是对黄少天的忍无可忍占据了上风。

喻文州冷漠地说,“你这也叫柜还没出。”

郑轩一听,连忙打蛇随棍上,叫嚣道,“就是就是,从隔壁老王到对面楼的叶前辈,这都快天下谁人不识君了。是不是得去校门口借个卖盗版碟的大喇叭,录个音捆小电驴上游校一圈才算出柜啊黄少。”

黄少天一脸莫名其妙,理所当然地说,“那不然呢,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没个男朋友姑娘们根本不信好吗。”

他把一地鸡毛囫囵堆到一边,大喇喇往空调风口一坐,思索起来移动硬盘大概能落在那些旮旯里——他们刚从后边啥都没有的旧楼搬到了空调洗浴一应俱全的新楼里,所经之途不外乎是两边的楼梯,当中的三两条水泥路以及蝗虫过境般被各路缺德鬼抄了近路的青草地。

然而这两日非但他们这些得以搬了新居过于雀跃以至于乐极生悲的家伙在往来奔忙,还赶上了新生入学,实在热闹得过了头。黄少天别的不怕,就怕给哪个没颜色的小鬼捡到了,一溜烟儿替他送去失物招领了,这他妈就太尴尬了。

饶是黄少天这么厚的脸皮,扪心自问,也是当不起这么凶残的出柜方式的。

正当他认为事不宜迟,站起来就要拖着郑轩原路返回去找丢失的精神食粮时,隔壁老王带着个没见过的男生招呼也不打一个,自顾自拿钥匙开了他们的宿舍门。

黄少天下意识先盯着这人看了好几眼,尽管这并不耽误他娴熟地把天天来去如风进出自由的王杰希当成个闯空门的不速之客来怼,“大眼你又干嘛来了?我说以前也就算了大家分一个卫生间,现在你在淋浴间里唱歌跳舞都碍不着我们,为什么我们宿舍的钥匙还在你手里?等等我都还没有新宿舍的钥匙!”

王杰希仗着自己天赋异禀的大小眼,翻了个十分具有嘲讽意义的白眼,丝毫没有归还人家宿舍钥匙的意思,侧身将他带来的另一个不速之客让进了宿舍,冲喻文州说,“周泽楷,我高中校友。”

黄少天同王杰希实在混得太熟,嘴炮根本不必过脑子,何况王杰希这个高中后辈实在好看了点,黄少天对美人从来毫无抵抗,尽管他的毫无抵抗通常表现在嘴贱的程度上。

然而还没等黄少天张嘴,美人脸上就露出了一点忍俊不禁的促狭,一手拎着把莫名其妙——毕竟他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当街砍人的黑社会——的“长刀”,一手摸出来一个十分眼熟的硬盘递到了众人直勾勾的视线当中,问的却是黄少天,“你的?”

 

“我的我的!”

黄少天接过背好了包包戴好了墨镜,人还在这里,心早飞去了海岛的前台姑娘怀着最后一点怜悯给研发部不知道哪位需要留守加班的英雄送来的外卖,丝毫不顾人家姑娘一脸“早知道是你定的我才不管你死活”的表情,就这么被飞快运算着的大屏和显示着产品上线信息的笔记本,以及眼花缭乱跳着微信消息的电子设备包围着,自顾自吃起来迟来的午饭。

等他调试完夜里要上线的新产品,停下手来,才意识到偌大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平日里决计分辨不出的源自于电脑的细微声响都被迫鲜明了起来。

外头甚至还下着雨。这个季节的上海总是很湿润,哪怕雨水堪堪停了,过一个红绿灯去买咖啡,一来一回,也足以沾上满身的水汽。

然而周泽楷这么个好端端喘着气的大活人,往他对面一坐,却有点寂静无声的意思。

至少黄少天在从他的代码中回归现实世界前,压根没留意到周泽楷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只看见周泽楷拎着一柄过于显眼的雨伞往门口走。而当周泽楷走出了他的视线,他便只剩下满世界的代码了。

黄少天胡乱把吃着吃着就给忘了个彻底,因而早就凉透了的晚饭归拢进外卖袋子里,扔到隔壁郑轩的桌子上,眼不见为净,扭头又免不了瞧见了周泽楷手边的咖啡,不由得对着这个公司里的未婚姑娘已婚少女尚未认清其本质的家伙腹诽起来——这娇生惯养外卖都不屑于吃的脾性,对得起他们这以日夜颠倒作息紊乱日抛要戴两天半的工种嘛?

这么一想就更生气了——妈的叶修怎么招的人,看脸嘛?!

黄少天怀着不知道打哪儿升起来的怒气,气急败坏地把测试用的模拟产品甩给了产品部,试图强迫那群已然在机场等起飞的混账们争分夺秒表达一下用户体验加个班,结果东西发出去,犹如泥牛入海,根本没人鸟他。

只有他对面也不知道为什么三更半夜蹲在办公室也不想着睡一会儿非得要喝咖啡的周泽楷几不可闻地笑了笑,黄少天刚从他以前同周泽楷的相处中直觉要遭,就看见产品群里“啪”地跳出来一张截图,一个子跳转页面上的BUG就这么张牙舞爪地在产品群里裸奔了。

黄少天奔进程序里,正巧赶上周泽楷修完这个热气腾腾刚出炉的BUG退出去。

叶修大概在那头刷新了一下,BUG刚修好,就果断打蛇随棍上了,飞快地发了个抚摸狗头的表情——可见此人之前必然是在装死,还要拖着周遭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一道装死。

叶修说:“好好好,这才是我们大研发的风范,代码写得好,BUG改得快,是吧文州。少天和小周请继续保持,务必站好最后一班岗,让你们劳苦功高的总监好好休个假。”

黄少天爆手速发了整整两屏幕的“滚”,那架势简直要把这个心大到连新产品功能上线都能大模大样甩给他和刚来个把月的周泽楷,自己拍拍屁股拉扯着整个研发团队跑路去度假的总监怼出微信群,怼向全宇宙。

结果他刷完屏,那头又有志一同地无视了他,集体装了死,连喻文州这种被顺带着嘲了嘲手速的都没吭气儿。黄少天只能放飞自我,把以叶修为首蹲在首都机场的众人从一派祥和到暗潮汹涌再到大打出手依次脑补了一遍——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放下臆想中的板砖,就看见微信群里跳了新的消息。

周泽楷说,“呵呵。”

 

“呵呵什么呵呵,周泽楷我告诉你,小爷忍你很久了!”

黄少天神情严肃地坐在电脑前面,手底下噼里啪啦地打字,权当作竞技场开始前的嘴炮热身。

周泽楷这回连打字都懒了,直接在群聊里甩了一张圆滚滚的企鹅表情,企鹅翻了个喜感的白眼,头顶上冒出来“呵呵”俩大字。

群里的其他人立时成了惊弓之鸟,飞快地出来打圆场,生怕一个好端端的游戏群就这么摧枯拉朽地毁在了黄少天的刷屏神技中。

肖时钦是正经来打圆场的,“有话好好说,黄少你有点学长的样子。”

而江波涛显然就是来搞事的,“就是啊黄少,你行行好,别兜着一裤腰带的文字泡跟我们小周打架,不知道的还当你耍流氓。”

楚云秀一看,立刻放下了零食,撸起袖子预备胡一把大的,一气儿调戏俩,“我看看是谁这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貌美如花的学弟都不放过。”

苏沐橙总结陈辞,“龃龉千万种,一炮泯恩仇。”

黄少天:“……”

他难得心虚着语塞了,对着旁边兴致盎然吃瓜看戏的郑轩翻了个十分鬼畜仿佛既跳财又跳灾的白眼,顺着刚刚跳出来的竞技场进入倒计时传送进地图,对这个当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微信群眼不见为净了。

然后早已被他俩改造了用途,足以拿来做旧时代的地下活动的竞技场内部频道里,就跳出来了来自周泽楷的信息。

没头没尾,只有一个学校后门两条街外的酒店房号。

 

“1208……1208……找到了,这也太靠里了,离电梯能有十万八千里了吧。”

黄少天一手捏着姗姗来迟的房卡,一手提着他轻装简行的行李,终于在天光乍破的时候找到了房间。

周泽楷一直走在他后边,也不说话,对着房卡重新确认了下,径自越过了黄少天,走进了更里面的那间房。

正赶上公司一年一度的集体旅游,他们俩在叶总监的威逼利诱下,留守解决了新产品的上线调试,因此比公司的大部队晚到了快一天——尽管大部队大概是替手黑心脏的叶总监背锅遭了天谴,生生在机场晚点了快十个钟头,以至于这个理应爬起来看一眼海岛日出的时刻,一干人等都睡成了狗,无论是丧尽天良的叶总监,还是平日里事无巨细的HR姑娘,压根没人出来搭理劳苦功高的二人组。

酒店里一片静谧,因此隔壁房间的动静便尤为清晰。

黄少天刚把背包扔到行李架上,对着宽敞的双人床酝酿了一丁点儿也不知道是惬意还是失望的情绪,就听见周泽楷那边的房间门刚刚关上,又重新打开了。

周泽楷大概是离开了房间,然而脚步声毕竟被走廊里厚实的地毯完全掩盖了。

黄少天莫名想起来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会儿他还尚未走出学校,因此带着些根深蒂固的偏执与恣意,还没有来得及被叶总监之流的前辈从头到脚教做人,成为一个妥帖合格的乙方。

他怀着不知缘起的成见去看待周泽楷,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待一切如今看来值得探讨尚有余地的问题。

少年人总是易于标榜自己所谓精准的洞察,进而忽略掉理应更加重要的解决方式。

至于沟通,这个词似乎根本不应该发生在黄少天与周泽楷之间——黄少天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他跟周泽楷没什么好谈的。

所以周泽楷跑路之前,挺长一段时间难能可贵的欲言又止,黄少天强行没有放在心上。

又或者那会儿他们实在都太年轻了,年轻到甚至无法全然决定自己的人生,更遑论别人的未来。

因此尽管周泽楷出国那天,是直接从黄少天床上走的,还理直气壮顺走了一把伞——以至于黄少天只能倒霉催的冒雨回了学校——黄少天也仍然没去看一眼他同行李箱放在一起的护照和机票。

天蒙蒙亮的时候,黄少天闭着眼睛摸了摸身边凉透了的床铺,迷迷糊糊地想,自古枪兵幸运E,也不知道周泽楷晚点不晚点。

 

结果人点背起来,显然是一言难尽的,飞机晚点,电梯故障,还赶上理应日日艳阳天的海岛临危不乱下了一场认认真真的雨,宛如人生起起伏伏伏伏伏伏的惨剧每天都在重演。

一众据说是打算迎着阳光、沙滩、海风放飞自我的倒霉蛋因此只能被迫蹲在咖啡厅里打牌吹水,这架势跟在公司的活动区沙发上看电视抠脚也没太大差别。偶尔想回个房间,还得吭哧吭哧爬个楼梯。

等到黄少天爬了六层安全通道,从消防门钻进走廊里,展现一下自己仿佛能从研发部以叶修为首的一干技术宅中越众而出的身体素质,气息不乱地往自个儿房间走,还没来得及转过弯,就听见一片熟悉的欢声笑语迎面而来——大概是房间里的闲话终于聊完了,闷得慌,哪怕外面下着雨,也愿意出去走两步。

人是公司里那些个成天招呼着大家上午茶下午茶零食从不间断且热衷于分享的姑娘们,欢声笑语给黄少天细细灌了一耳朵,掰扯的却全然不是那么善良温柔的事。

一个先说,“咱们公司的研发放在业界得是头一份,这哪是‘程序猿’,根本就是‘程序猴子’。”

另一个说,“那是,猴山不是哪哪儿都有好吗,赶明儿得让行政给他们配个宿管阿姨。”

再一个先是有些不赞同的,“这不是挺好,热忱的赤子之心没有在象牙塔外被消灭,”结果话音刚落便自我推翻了,“不过我还是希望黄少经历点挫折,成熟一点,稳重一点,话少一点。”

最后一个总结陈辞,“可见猴与猴还是有区别的,家养的,街上卖艺的还不足以形容,猴山与猴山也是有区别的,我们公司这些必须是峨眉山土生土长的猴子,‘伤人越货’,品质有保证。”

然后姑娘们好不容易嘴炮完,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眼看着就要拐过弯来,跟传说中的峨眉山美猴王黄少天打个照面了。

黄少天怀着被吐槽的懵逼,正思量着原路退回安全通道,电光石火之间,边上的房间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门轴开得再悄无声息,多少也是有风进来的。夜里的凉风焉坏,非但自个儿往屋里吹,还要裹挟着稀薄的烟味一并打包带进去,同周泽楷分享。

周泽楷被迫嗅到了一点稀疏又刺鼻的二手烟,从浅眠里醒过来。

黄少天随意披了件衣服,牛仔裤松松垮垮挂在腰胯上,开着阳台门正在抽烟。

周泽楷慢吞吞地坐起来,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挂着一脸茫然的尚未苏醒的表情。

等他终于组织好语言,黄少天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底,被他随手按在了床头的烟灰缸里,在一阵更为深刻的烟雾里,周泽楷又被他重新压进了床铺里。

他不久前才接纳过黄少天,因此这会儿仍然十分柔软,又或者黄少天本来就足以轻而易举将他打开。

周泽楷闭着眼睛,渐渐又热起来的呼吸喷薄在黄少天颈侧,又被翻过去,抬高了腰趴跪在床上。

这样便更深了。

深得让周泽楷把那句“我要走啦”原原本本咽了回去。

因此他的世界里也只剩下一点来自酒店床铺的在深夜里格外隆重的苍白。

以及嵌在深处熨帖的炽热。

 

尽管已经是初夏了,被雨水浸润了的海风也谈不上多么温暖。

所幸亲吻总是炽热的。重逢也是。

黄少天在这个姗姗来迟的亲吻里,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从最早隔着他一言难尽的“珍藏”的对视,到周泽楷刚刚入职那天咖啡馆门口的偶遇。

他于是顺理成章地把这个吻变成了更深一些的触碰——时间与画面,熨帖与情谊便又与很久以前不知如何走下去的彼此轻易地重合了。

 

不尽的雨水落在上海的老洋房前面。

周泽楷从咖啡馆里出来,带着对突如其来的春雨的惊讶,迎面遇上了凑在屋檐下抽烟躲雨的黄少天。

他于是把早已绝版的雨伞递给黄少天。

他说,“……还你。”

黄少天慢吞吞地抽完烟,像是终于把同自己置了多年的气抛进了雨幕里。

他撑开分别多年的雨伞,把同样分别多年的周泽楷扯进伞下。

因此周泽楷甚至不必怀着初来乍到的犹疑东张西望。

 

他们曾经有一言难尽的相遇,无从说起的开始,也有过心知肚明的分离,相顾无言的重逢。

而似乎在这样的时刻,在一场海岛上镜花水月似的雨水里,当过去与现在简单交错,当少女的嬉笑声逐渐远去,当雨声潺潺于生命,串联起一切振聋发聩的过往,那些错失的年月便甚至不值得被轻描淡写。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总有一条路,他们可以迎着风雨与阳光一起走下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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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樵

ky退散,一边ky一边蹭文出门掉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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